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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走 走出的大散文 (作者 马步升)

编辑:金梅 来源:宝鸡日报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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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有 10年时光了,王若冰一直走在路上, 10年间,他行走的脚步时而声震空谷,时而低回辗转,但他的脚步从未有过虚怯犹疑。既然出发了,既然目标已经确定,那么,向目标迈进,无限接近目标,便是他在这一时段人生价值的全部。他的既定目标是秦岭和渭河的古往今来,他也如愿以文字的形式,完成了全景的秦岭、全景的渭河。这就是他相继为我们奉献出的两部长篇散文:《走进大秦岭》和《渭河传》。

        为何将王若冰为了写作这两部长篇散文的行走,说成是大行走?这不仅在于他脚步所抵达之地域的广阔艰辛,更重要的是,除了他的涉足之广,还有涉足之深邃幽远。以时间关系而言,上至三皇五帝远古传说,下讫当下看得见的历史人文遗迹,历史是现实之因,现实为历史之果,一条条因果链,共同编织起湮没了但却活着的历史和正在进行的现实;空间跨度而言,以秦岭和渭河这一山一河大致并列行走的自然坐标为轴线,秦岭延伸和连带之地,渭河流经和辐射之地,无不是作者驰骋见识、真诚和才华的场域。前者倾情于精神的行走,后者则偏重于脚踏实地的行走,两种行走都是个人对一个地域的文明之旅的一次重走。重走是为了重新解读,这一来,他的这两部散文便有了大散文的品质。在这个由上下数千年的时间和纵横数万里的空间组成的坐标中,裸露于苍茫天地之间的,隐没于历史烟云之中的,沉潜于民族精神和情感深处的,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他行走的脚步声,随着他翻动典籍的窸窣声,随着他在不断的发现中,生发的个人与自然、与人文的相互应和声,一座立体的,充满神性、理性和感性的,华夏民族的父亲山秦岭,以文字的形式,矗立在我们的面前;一条同样充溢着神性的启示,人性的光芒,还有母性温暖的,开启了华夏文明重要一脉的渭河,也随着作者的脚步和心灵,源流分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王若冰两部大散文之“大”,也不完全在于其篇幅格局之浩大,而在于其秉持的散文理念之博大包容。也许,由于散文这种文体本身边界的模糊性,是否敢于对边界地段展开突破,是否真的有所突破,突破幅度的大小,这种突破是否具有文体的、认识的、美学的价值,正好成为检验一个散文家的考场。王若冰自觉地给自己设计了这样一组考题,他也模范地完成了这种自我测试,从而实现了自我超越。这一切,根源于他的不懈行走,和行走中的苦心思考。在这个行走与思考的过程中,王若冰始终怀抱着三种“书”:一种是前人业已完成、高居于知识殿堂的各种著述,而这些著述无不是前人行走和思考的结晶;一种是天地自然之书,这也正是人类知识的渊薮,天地变化无穷,天地生生不息,人类的精神之流也滔滔不息;一种则是个人的胸怀抱负,大视野、大胸怀,才有望看得见、装得下大世界,才有望结构起大文章,而大文章正是撬动大众心灵的有力杠杆。《走进大秦岭》自 2007年问世以来,广受好评,便是明证。在掌声和鲜花中,王若冰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立即迈开了继续行走的脚步。他将目光由秦岭转向了渭河。实际上,熟悉中国自然地理的人都知道,秦岭和渭河,一山一河,东西并行,秦岭分出了华夏大地的南北,渭河沟通了华夏大地的东西,秦岭为华夏大地挺起了自然的脊梁,渭河为中华文明注入了不可或缺的一脉精神之流。而王若冰的这两次大行走,出发地都在甘肃的天水。犷悍的秦岭由昆仑山一路从极西向中原腹地延伸,在天水地界,成为相对独立的秦岭山系,渭河发源于陇上秦岭北坡,盈盈一线细流,行至天水,在获得来自秦岭的众多的水流接济后,宛然大河,然后,在秦岭与黄土高原之间,拓展出汇聚华夏文明重要成果的关陇谷地和关中平原,正所谓表里山河,天下形胜。于是,在横跨陇蜀陕鄂豫的苍茫秦岭中,王若冰从自然的秦岭入手,走出了神性的秦岭、历史的秦岭、人文的秦岭、父系的秦岭,而在蜿蜒于陇宁陕广阔黄土地带的渭河中,王若冰则将自然的河流和人文的河流结撰在一起,从而走出了自然的渭河、历史的渭河、神性的渭河、智慧的渭河、母性的渭河。殊途而同归,山为河之源、为河之屏障,河为山之情怀、为山之血脉。如是,在新近问世的《渭河传》中,我们看见的是一条华夏文明的源流史,一部炎黄子孙的成长史。孕育渭河的鸟鼠山,展露华夏文明最初一缕曙光的大地湾,开启华夏文明源头的人文始祖伏羲,诞生了周秦先民的关陇山地,汇聚了华夏十三朝文明成果的关中平原,而这一切,无不得益于秦岭的护佑和渭河的养育。《走进大秦岭》和《渭河传》,虽是大行走走出的大散文,然而,毕竟是散文,大行走是散文式的行走,走出的大散文首先也是散文,也得守护散文基本的文体边界和美学规范。王若冰在这两部长篇散文中,怀着对散文的文体自觉意识,在力图扩展散文的边界时,也在时刻守护着散文固有的疆域。在面对自然山水时,作者在着力描摹自然的山川形胜时,将诞生于自然山水中的人文历史和人文现状恰当地镶嵌于其中,使得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交相呼应,在互相生发意义中,两相交融,浑然一体;在阐释有关业已湮没的、恍惚迷离的、亦真亦幻的、歧义纷披的历史文化现象时,作者则严格遵守学术规范,孤证不立,存疑待考,一分证据说一分话,以此为基本原则,从典籍记载中,从田野遗存中,广征博引,穷搜精研,然后辩难释疑,增加对事实事象描述的可信度、深度和广度。但却既不拘泥于成说,又将枯燥而刻板的考据学排除在外,以合乎情理、合乎逻辑的想象力,力图复原研究对象的本来面貌。而在呈现方式层面,其叙述手段变化多端,行文婉转多姿,一如其鲜活生动的描述对象。在面对变动不居纷繁扰攘的世相百态时,作者则以体贴之心、向善之情,设身处地,抽丝剥茧,在日常物理中洞察幽独玄机,在街谈巷议中,倾听来自大地深处的微言大义。如此种种,在 10年的时光里,王若冰的两次大行走,走出了两部大散文,走出了秦岭渭河的大合唱,走出了一组旨在探索传承华夏人文精神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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