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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义:无耻之尤

编辑:王莉 来源:网络 发布时间:201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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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公孙丑章句上)亚圣孟子把知耻作为人独有的良心的“四端”之一,是实行道义的起点。

  一个人,无论其具体做过什么事、错与对、好与坏,都不要紧,都是可以改正的,可以原谅的小节,但如果无“羞恶之心”,在关乎个人名节乃至国家民族尊严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出错,那就是不义,那就丧失了作为族群中的一员的良心,那就蜕变为非人了。

  周作人的大名,在今天并不陌生。曾经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面旗帜,无数文学青年心目中的偶像的他,为何会一度堕落为人人切齿、遗臭万年的大汉奸呢?

  早期那个与其兄鲁迅一起激扬文字、改新文化的周作人,与那个后来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周作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只能他自己知道;他究竟失去了什么,那是路人皆知,那就是无义!无人格道义!无民族大义!

  无论当时和后来,有多少人为他辩解,但他丧失“羞恶之心”,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则是不争的事实。

  当七七芦沟桥事变的枪炮声响起来的时候,北平的文化名人几乎都南下了,但在这些在当时最有文化影响力的人物中,却不见大名鼎鼎的周作人!

  文化界在翘首北望,社会各界也在拭目以待。郭沫若所写的《国难声中怀知堂》一文,充分表达了各界对周作人的殷切期望。

  古人说,“闻鼙鼓之声则思将帅之臣”,现在在国难严重,飞机大炮的轰击之中,世间的系念虽然也就多是某某司令,某某抗敌将军,某某民族英雄,然而我自回国以来所时时怀念着的,却是北平苦雨斋中我们的知堂。

  近年来能够在文化界树一风格,撑得起来,对于国际文人可以分庭抗礼,替我们民族争得几分人格的人,并没有好几个。而我们的知堂是这没有好几个中的特出一头地者,虽然年青一代的人不见得尽能了解。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知堂如真的可以飞到南边来,比如就像我这样的人,为了掉换他,就死上几千百个,都是不算一回事的。

  郭沫若如此看重周作人,并非尽是溢美之辞,他的文学才华和成就都是公认的,他的人格和道德也都是高尚的。

  在以往的重大社会变革中,他无不表现出文人特有的气节。

  当发现辛亥革命,只革掉了那根在每一个中国人脑后垂了近三百年的辫子时,周作人愤懑地痛斥其本质:“昔为异族,今为同气;昔为专制,今为共和。以今较昔,其异安在?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

  当目睹了张勋复辟帝制的丑剧时,他挥笔写下了:“天坛未洒孤臣血,地窖难招帝子魂。一觉苍黄中夜梦,又闻蛙蛤吠前门”的诗句;

  当“首都革命”爆发,清廷末代皇帝溥仪被驱逐出故宫,周作人以此举乃“极自然极正当的事”,驳斥胡适“欺人之弱,乘人之丧”的说法;

  当北京女师大学潮时,周作人坚定地站在学生一边;

  当“三·一八”惨案发生后,周作人送了这样的挽联悼念殉难者:“赤化赤化,有些学界名流和新闻记者,还在那里诬陷;白死白死,所谓革命政府与帝国主义,原是一样东西。”不难看出,字里行间既有悲痛,更充满了正义的愤怒;……那时的周作人,颇有些“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公孙丑章句下)的使命感。

  但周作人并不是一个信奉主义的革命者。他对封建专制制度和文化的揭露与批判虽然也是极其深刻的,对军阀混战的现实更是深恶痛绝的,但他只注重“人学”的研究。“在这样的社会里,决不会发生真的自己的解放运动的,我相信必须个人对自己有了一种了解,才能立定主意去追求正当的人的生活。”在周作人庞大的“人学”体系中,个体的人所阐述的是人的自然的生物的属性;人类的人,所强调的是人的社会属性,即为人类的人,寻求二者的和谐与统一,正是周作人研究“人学”的目的。

  而如此严酷的现实,总使周作人心中的“自由”只是在“寻梦”。所以,他总脱不开一个“苦”字。作为他所构建的“人学”之中的人类之人,周作人是“自由”的,作为现实的个体人,周作人是难以“自由”的。二者的分离和对立,是周作人的痛苦和悲剧所在。

  一生活在对立的矛盾之中,周作人的人格发生了分裂。他能不“苦”吗?

  1934年,周作人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他写了“五十自寿诗”明志:

  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

  街头终日听谈鬼,窗下通年学画蛇。

  老去无端玩骨董,闲来随分种胡麻。

  旁人若问其中意,且看寒斋吃苦茶。

  半是儒家半释家,光头更不著袈裟。

  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里蛇。

  徒羡低头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

  谈狐说鬼寻常事,只欠工夫吃讲茶。

  显然,周作人仍处于“出家”与“在家”的矛盾之中,对命运的抗争,对现实的无奈,对自身的嘲讽皆跃然纸上。

  也正是这一对矛盾,决定了他一生的“苦”和“悲哀”。不只是他,那几代知识分子,都深陷于这对矛盾难以自拔。他们一方面在自己构建的精神世界里是主宰,另一方面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不得不充当奴仆,就像他们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一样,是一种无奈,无奈的痛苦。

  一旦现实发生改变,以往所隐忍的平衡就会发生倾斜,不是逃避现实,就是被现实所改变。

  周作人的“苦茶”也吃不下去了,“九·一八”事变的爆发,把整个中华民族都推向了救亡图存的危机之中。

  周作人此时看到了他一贯推崇的日本文化的另一面,面对侵略者狂奔而来的铁蹄,周作人也曾不无激昂地指斥其为法西斯,力主“修武备”。“如耻之,莫如为仁。”(公孙丑章句上),周作人真的是在“为仁”吗?

  曾几何时,周作人即由激昂变为冷淡,由“用武力对付”转为“中国必败论”的鼓吹者。“当日之势岌乎,不能不和,战则不但不能抵黄龙府,并偏安之局亦不可得。”于是,周作人开始热衷于为奸佞秦桧翻案,他“研究”发现秦桧“另有大志”。因此,他断言:“和比战难。战败仍不失为民族英雄,和成则是万世罪人,故主和实在更需要有政治的定见与道德的毅力也。”

  如果这可以算作周作人做汉奸的理论基础的话,那他在此时谈论所谓的“隐忍哲学”则是其思想基础。

  周作人完全可以南下,但他没有!不愿“为仁”,他要干什么?

  他在刚刚沦陷的北平“苦住”,是为了所说的“护校”,还是为了“闭门读书”呢?或者又是被“家累”了呢?

  实际上,周作人在等待时机——“出山”。

  终于,机会来了。1938年2月9日,周作人出席了有日本军方背景的“更生中国文化建设座谈会”,迈出了“出山”的第一步。

  面对各界的声讨,周作人一直“隐忍”不发。

  1939年元旦,周作人遭不明身份者枪击负伤后,开始完全“下水”了。先是接受伪北大图书馆馆长之职,继而出任伪北大文学院院长,直至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教育总署督办。

  此时的周作人,人生定位不是发生了转变,而是完全颠倒了。

  此周作人已非彼周作人。

  他已丧失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羞恶之心”,已经蜕变为一个十足的大汉奸。“不仁、不智、无礼、无义,人役也。”(公孙丑章句上)只甘心充当侵略者的走狗和工具,周作人的无耻,是卖国的无耻,是无义的无耻!

  无论他的文学成就是多么辉煌,也不能替代他丧失“羞恶之心”的无耻。从人格上来讲,周作人的苟且偷生与那些面对敌寇屠刀英勇就义的农夫、村姑之类的奋起抗敌的无名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们即使死,也始终未丧失一个中国人的尊严,而周作人当什么“教育总署督办”,已变成了侵略者驱使的“人役”,他连卖身投敌都不以为耻,还有什么再值得仿效和崇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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