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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哨”传承人金伟国:从捕鸟人转变为鸟类守护者

编辑:李艺航 来源:新民晚报 发布时间: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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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解敏 文 徐程 摄

冬去春来、江海渐暖,随着候鸟陆续北迁,位于崇明最东端的东滩自然保护区迎来了又一年春季鸟类环志期。

今天是国际爱鸟日,凌晨4时,晨曦未露,金伟国和往常一样,跨上摩托车,和几位同伴一起驶入东滩。他用铁铲翻起泥土,挖出几个水塘,将鸟网小心地布置好,再将候鸟模型固定在水中,设置好“机关”后,便噙着鸟哨走到远处坐定。

叽叽喳喳、嘤嘤咻咻、咕咕啾啾……有鸟儿自南而来,金伟国用鸟哨模仿出对应的鸟鸣。受到吸引,鸟儿在近处落地。他眼疾手快猛一拉绳索,鸟网翻盖而下,将鸟盖住。很快,环志站的工作人员便来接收这些鸟儿,测量、称重、环志、记录,然后尽快放飞。

“鸟哨”吹出新调调

金伟国,大家都叫他老金,崇明陈家镇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鸟哨”的传承人,从12岁起,他就跟着父亲和祖父学习鸟哨技艺,能够模仿60多种鸟的叫声。鸟哨用竹子切削而成,中间有洞,插上小铜片,通过这支小小的竹哨,就能吸引鸟儿“自投罗网”。

作为捕鸟人的诱鸟工具之一,“鸟哨”距今已有百年历史。在上海,这一技艺随着滩涂垦荒移民迁入形成于清末民初。

崇明东滩是全球鸟类迁徙“东亚—澳大利西亚”线上的重要中转站,当地人靠滩吃滩,老金也不例外。每年超过120天的候鸟迁徙季,被视为大自然的馈赠,家家户户盼着多打些鸟,补充肉食、增加收入。饭店里的各种“野味”也引得食客慕名而来。20世纪90年代后期,这里野生鸟类数量锐减,1998年,崇明东滩鸟类自然保护区成立,老金的捕鸟生意也做到了头。

东滩保护区鸟类研究基地成立之初,研究人员在环志工作中捕到的鸟又小又少。这时,有人想到了老金,他身怀鸟哨绝技,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场。于是,老金被请进保护区,成了一名鸟类管护员。在这里,老金凭借一技之长协助科研人员以哨捕鸟,开展环志工作,不仅成本低、效率高,更关键的是,不会对鸟造成伤害。从捕鸟到护鸟,老金的鸟哨吹出了新调调。

亲手给鸟戴上脚环

3月25日,为期两个月的2024春季环志工作又开始了。东滩保护区广袤的滩涂上,一个个捕鸟、巡护和环志人活跃在芦苇深处。

“或许是受前一阵子上海地区频繁阴雨的影响,今年到目前为止,只捕到5只大滨鹬。”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从事鸟类生态学研究的博士生赵也茜说,她每年会定期来东滩保护区开展科研工作。“环志是一项耗时长且见效慢的工作,要耐得住寂寞。”赵也茜告诉记者,她最喜欢勺嘴鹬,2022年的时候曾捕到过一只,那可是极危物种,全球仅存数百只,“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没想到能在东滩亲手给一只勺嘴鹬做环志,非常激动!”

“第一次和老金一起去抓鸟之前,完全不知道还可以用鸟哨来诱鸟捕鸟,非常神奇。以往我们只能等那些繁殖期的鸟类有了固定的巢才去捕捉,大多数林鸟主要靠网捕,水鸟的捕捉就更困难。主要靠等,还有运气。”

老金的捕鸟经验让科研团队有了最好的助力,除了鸟哨,捕鸟还有特别的门道。“鸟的习性各不相同,有的喜欢落在水里,有的偏好草地;有的吃小螃蟹,有的吃虾米;刮北风鸟多,吹南风鸟少,因为鸟要逆风降落。最要紧的,就是做到因‘鸟’下网。”老金解释。

新收两名80后徒弟

“预计进入4月以后,会迎来鸻鹬类候鸟过境高峰期。届时,每天可以完成数十只的候鸟环志工作。”崇明东滩自然保护区管理事务中心高级工程师吴巍介绍,“除了老金的鸟哨,我们也会用鸟类鸣叫的音频来吸引鸟类。对于特定的研究对象,还会为它们佩戴卫星追踪器。”

“鸟类环志工作一直在艰难中前行,捕鸟标志的过程完全依靠人力,相比整个种群,被环志、可用于研究的鸟类样本数量还是太少,再加上鸟类栖息地逐年减少,环志难度也越来越大。”吴巍坦言。

截至目前,崇明东滩共环志鸻鹬类水鸟约60种,总数超过5万只,以大滨鹬、长趾滨鹬和黑腹滨鹬等为最多。近年来,东滩生态修复成效持续显现,越来越多由崇明东滩环志的鸟儿在候鸟迁徙沿线被观鸟爱好者、科研机构等捕获并报告。东滩环志护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在给候鸟迁徙研究提供数据积累的同时,也为它们筑起了安全屏障。

老金今年60多,他说自己会把鸟哨一直吹下去,直到牙齿掉光、嘴里漏风吹不响为止,但他也希望这一技艺有人传承。现在,老金有了两名80后徒弟,吹哨、捕鸟技能正不断精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将和环志科研工作者一起,用独特的方式,记录、守护南来北往的“蓝天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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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东滩保护区的鸟类环志方法,是左胫金属环、右胫上黑下白塑料旗标。佩戴鸟环后,这只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唯一身份标识。科研人员在异地发现鸟环,可以据此准确知晓这只鸟的迁徙时间、活动范围、繁殖地和越冬地,进而了解其种群大小、迁徙路径,以及气候变化对它的影响等等。这些信息可以为研究鸟类资源和鸟类生活环境提供科学依据,对鸟类的种群保护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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