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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根白发(作者:王亚恒 朗诵:山沉)

编辑:王沣 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12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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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国庆节从家村老家刚回来,先按惯例洗了一个澡,洗去一路上的尘土,也按老婆说的,洗去身上的“农村味儿”。趁着秋日明媚的阳光,我到阳台上的大穿衣镜前照一照日渐沧桑的脸。突然,左鬓角的一根白发很刺眼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起初,我还以为是在阳光的反射下看错了,可仔细拨开周围的头发一看,那的确是一根白头发!再仔细地寻找,在右鬓角的同样位置,也有一根白发!
  当时,我的心中闪过一丝悲凉,我立刻想写一篇文章《两根白发》,可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去写。后来的半年多时间,我一直惦记着《两根白发》,可因为网站的工作实在太忙,我连自己的博客都早已没有时间去更新,写《两根白发》那样抒发人生感受的文字,就更没有时间和精力了。
  前天中午,气温稍微有些回升,我觉得应该理发了,就又到阳台上去照镜子。这次,我看到的白头发不光是那两根,算上全白的和灰白的,左右鬓角各有十几根!我已经懒得再去数它了,那感觉,就像是看见阳春三月的第一丝绿柳还会让人觉得欣喜,可“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时候,人都已经“疲”了。
  曾经看过日本作家阿川弘之写的一篇文章《赏红叶》,阿川在文章里写下了他对于人过四十以后的感慨。常言说,人过四十,时光如流,人在四十岁以后,时间要比年轻时快好几倍。阿川说他记不清是谁第一个叫他“阿川叔叔”,谁最后一个叫他“阿川哥哥”,但过了40岁以后,他一直在担心谁会第一个叫他爷爷,所以,他从来不让他的孙子叫他爷爷。有一天外出散步,终于遇到一个陌生的孩子和他打招呼叫他“爷爷”, 于是,阿川回去大发了一通感慨。我看到那两根白发时的感觉,完全就像是阿川终于听到了孩子叫他爷爷,那种人生如梦、早生华发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

  
  其实,比我年龄小却早早就长出白头发的人多得是,比我小却早早谢顶的人也多的是,可我深深地知道,他们那可能是体质的问题,而我的白发却是真真切切地告诉我,我已经正式开始衰老了!其实,这种衰老的感觉早在白发长出之前我就已经感受到。就在四、五年前,早上起来跑步时,我还可以强迫自己跑得更快一些,还可以想着今天要比昨天跑得更快一些。但是,从去年开始,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跑不动了,再坚强的意志也无法指挥沉重的步伐。
  现在想想,那些运动员,体质再好,一般到了30多岁就不得不退役,这实在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乔丹被认为是全世界肌肉最好的人,他也不得不在39岁时很无奈地告别球场,纵然是“飞人”,到了40岁,也“飞”不起来。认真想一想,“干重体力活”的男人,在40岁以上还能达到顶峰的,好像只有乔治·福尔曼,他在48岁时得了世界冠军,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岁月把女人衰老的痕迹写在脸上,把男人衰老的痕迹埋在身体里。女人在年轻时可能还有些姿色,但到了40岁以上,不管往脸上抹多少化妆品,都无法让人对她的容貌有什么美好的感觉。男人到了40岁以上,虽说让女人看起来像是“一枝花”,虽说很多事情干起来可能依然生龙活虎,可肌肉的松驰和反应的迟钝却让自己不得不服老。
  在明显感觉身体功能老化的时候,“人生如梦”的感慨就尤为深刻。这几年,在社会上遇到的大姑娘、小伙子不少,不管是30多岁的,还是20多岁的,他们经常叫我“王哥”,经常让我忘记自己的年龄。前些天在火车上,遇到一位1992年出生的女大学生,她很明确地叫我“叔叔”,让我一下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年龄。想当年,我自己刚大学毕业到宝鸡时,才23岁,只比那个女孩大3岁,转眼间,一事无成的我已经人到中年了,我已经是大学生的“叔叔”了!
  在古希腊哲学里,四十岁左右被称为是一个人的“鼎盛期”,意思是“开花”的时期。人的生命和它包含着的身体生物能量和思想火花在四十岁左右达到顶峰,然后便开始凋谢、开始走下坡路,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问题只在于,有些人“鼎盛期”的时候真的很“鼎盛”,生命之花开得很鲜艳,就像是厅堂里的兰花,而有些人却一直在晦暗中生活,生命之花开得默默无闻,就像是山野里的无名小花。
  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会感叹那一根根白发,叹自己没有在青春年少之时及时发奋、尽情享受,更叹自己的生命之花开得不够艳丽。李白的《将进酒》将这种感觉写得淋漓尽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我想,这里的“万古愁”不仅仅是说李白自己的愁能愁出万古来,而且是说人生韶华易逝、盛年不再是一种永恒的愁。我估计,李白写《将进酒》时大约也就是四十岁左右开始看到自己头上的白发的时候。二、三十岁的他发不出这样的感慨,而且,二、三十岁的时候,他也顾不上发这样的感慨,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估计他又不会有这样的豪情、这样的冲动。
  在上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我的理想是像孔子的弟子冉有那样:“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那时,我对朋友讲,一个人如果到30岁还没有干出些什么名堂,那他这辈子基本上就没戏了。一转眼,我已经年过四十,干的却还是工厂工人一样的具体事务,想干“方六七十”那样的事情,坐上火箭都来不及了。看着高坐在大庙小庙里却不忧其民或数理不通的一些神仙,我那“方六七十”的梦想更是被删除得一干二净。现在,我的理想倒和曾皙有点像了:“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据考证,孔子师徒说《侍坐》这番话的时候,孔子约60 岁,曾皙约39 岁,冉有约31 岁。和老师一样胸怀治国大志,却始终无法施展才能,当40岁这个人生的转折点到来的时候,曾皙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风乎舞雩,咏而归”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无奈。
  人生,就这样了。头发去年白了两根,今天白了十几根,也许用不了多少年,我就可以数一数自己到底还有几根黑头发。可以想像,再有十多年,我的手上就会长出一个个老年斑。那时,别说是跑步加速,也许,能不能跑得动都是个问题。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我还得努力挣钱买房、买车,还得努力应对飞涨的物价和不变的工资带来的困惑。就像《二十年后再相会》那首歌唱的那样:“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年轻的心迎着太阳,一同把那希望去追,我们和心愿再一次约会,让光阴见证,让岁月体会,我们是否无怨无悔。”就像李白说的那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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