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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意气(宝鸡 风帆)

编辑:王沣 来源:宝鸡日报 发布时间:2013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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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元盛世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都是一段值得书写的历史。那时候的唐王朝举世无双,财大气粗,因此,我想当然地认为,作为那个时代的唐朝子民,应该是活得洒脱而昂扬的。至少,他们的精神世界是丰腴而厚实的。

  被认为是后代丞相榜样的大名鼎鼎的张九龄就生活在那个时代。张九龄从一个读书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仕途的顶端,成了开元年间的名相,走得坦荡而高远,让同时代的许多读书人仰望。但他秉直而率真的风范,在成就他的同时也置他于风口浪尖,直至最后他被唐玄宗贬为荆州刺史。

  按说,受贬的张九龄应该从失败中查找原因,以图东山再起,就像历史上许多被贬官僚一样,寄希望于朝廷,好让他梅开二度。但张九龄偏不,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从一名普通官僚到丞相的为官史,所以,当官在他眼里,已经不是那么迫切,故而他淡定而自我,他的文人风骨依然,没有一点向主子乞怜的奴相。

  你看此时他的诗: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那是一种怎样的傲骨?我之为我,你能奈何?一种大丈夫的情怀不能不让人动容。

  可是,孟浩然就不一样了,虽然诗名一点也不逊于张九龄。这个 40多岁还屡考不第的才子,空怀一腔报国热情。为了能实现梦想,他多次写诗干谒,希望能得到为官者的提携,取得功名。可是,命运不济,终究他也没能混个一官半职。

  他在《望洞庭湖赠张九龄》的诗中,先是用洞庭湖一望无际的开阔和壮美来暗喻奉承张九龄,随后,紧接着就笔锋一转,“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慕鱼情。”这话说白了,就是我也想为国家作贡献啊,可惜报国无门。多么无奈,这和“何求美人折”的张大人完全是两码事。

  写到这里,有些人可能会嘲笑孟浩然,似乎他缺乏张九龄身上所具有的文人那种兰桂情怀——不亢不卑,高洁自若。其实,这是对孟浩然的误解。试想,在那个年代,身处底层,在整天还为“稻粱谋”的状况下,你不“献媚”又能如何?况且,孟浩然选择的,不过是当时最通行的一种办法:干谒,就是举荐自己,并无半点阿谀巴结的媚相,说到底,这还是一种文人做法,也不失文人风范。

  同为那个时代的大文化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让我们只能哀叹命运无常。张九龄为臣,倒也做得无悔无畏,鼎立天地,而孟浩然虽一生未能入仕,但作诗却也名垂千古,并不落张九龄下风,甚至在后代诗名还远在其上,这恐怕是两个人当时都想不到的。孟浩然有心做官做不成,无意中写下来的诗文却成就了他的世代功名,甚至,连他发的牢骚也成了我们赏析的美文,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当时,已经年过不惑的老孟依旧考试不第,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然而,满腹辛酸能给谁说?于是,愤懑之际,免不了牢骚满腹。就这样,他一气呵成了《岁末归南山》一诗: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短短几句,有失落,有抱怨,有自嘲,有苦闷,有辛酸。

  同为诗友的王维也为孟浩然着急。一次,他将孟浩然叫到他上班的内府,并巧妙地让玄宗皇帝和孟浩然见了一面。孟浩然虽然官场失意,但此时早已成就诗名。于是,颇为爱才的唐玄宗便向孟浩然求诗。也是书生意气,天真的孟浩然竟然就将这首发牢骚的诗赠予了皇上,他以为皇上听了他的遭遇会给他以公道。可是唐玄宗却是个爱名如命的人,他深知文人的厉害,唯恐稍不留神落个千年骂名。现在,孟浩然这抱怨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吗?不就是在批评他没有珍惜人才吗?一介布衣,竟然当面指责皇上,这未免太过分了,唐玄宗很不高兴:“卿不求仕,而朕未弃卿,奈何诬我?”

  可叹,才高八斗的孟浩然竟然不知道取悦皇上。如果他动动脑子,这个时候能把写给张九龄的那首气势恢宏、境界非凡的“望洞庭湖”换个方式呈给皇上,也许就是另一个结局。就这样,孟浩然失去了一次绝好的当官机会。

  孟浩然一生没能走上仕途,不过,这也未必是个坏事。否则,他还能否写出那么多流传百世的好诗还真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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