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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忆事(作者:陕西 李亚军)

编辑:王亚恒 来源:陕西日报 发布时间:2024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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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军

中国人的日子里有两个年,一个是阳历年,一个是阴历年。手里算着阳历的日子,心里盼的却是阴历的大年。

腊月里,黑夜来得早,持续得更长。小时候,昏暗的煤油灯下,憋着一身劲的我,早早就惦记着能吃好、穿好、玩好的年。

街上平日里也有卖货郎。他们多挑着担子,卖的东西除了酱油、醋,就是哄孩子的小玩意儿和女人用的针头线脑。不同的货郎用不同的腔调吆喝,慢慢就成了独特的招牌。年跟前,他们会拉来车子,装着锅碗瓢盆、萝卜土豆大白菜,甚至还有肉、油和白酒。那些很少出门的老人会围着、挑着,到最后什么也不买。

原先一周一次的集,越到年关越是密,天天人山人海。店铺门口的年货堆得越多,来的人就越多,生意就越发红火。红火的氛围中,大家买东买西,要这要那,痛快地掏出票子,有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方。

村子里很快热闹起来。男人把平时积攒的树根搬到街上,挥起大斧头,劈出硬柴,准备大火煮肉蒸包子。女人则忙着扫屋、刷墙,撕下旧窗纸,贴上新窗花,掸去红灯笼上的灰尘。讲究的人家会买来红纸请人写春联。男孩子惦记着鞭炮,相互比着,不时从红色的炮串上揪下两个,溜到街上放炮听个响声。到了年三十,家家挂起红灯,点起红烛,整个屋子和村子都亮了起来,人人心头都摇曳着中国红。

某年的一个冬日,大太阳下仍冷飕飕的。母亲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隔壁在城里工作的大哥回来,热情地对他说:“回来过阳历年了!”然后转头对我说:“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到城里工作,也过阳历年。”

阳历年有什么过头?那时,我还没搞清阳历和阴历的区别。古人靠天吃饭,很早就观测天象,推算日月运行的周期,把观测太阳推算出来的叫阳历,观测月亮推算出来的叫阴历。阳历一年是地球围着太阳公转的一个周期。阴历的一年契合月亮的盈亏变化,便于人们直观判断,安排生产生活。古人采取阴阳合历的办法,加入置闰法,发明了有华夏特色的农历。汉武帝时推行的太初历,把正月里的第一天视作年,作为中国式年轮的起点和终点。公历引入后,人们习惯了把它称作阳历,与原本意义上的阳历混在一起。跟着节气一起过的农历,干脆被叫作阴历。对农历还不太清楚的我,恍惚中把阳历当作“洋历”,以为城里人过的是“洋历”年。

成家后,才体会到老人所说的年关滋味。一年的收成要掂量,过年的开销要准备,走亲戚的礼物要置办,待客的席面得张罗。我的工资相对固定,平日里都是掐着时间花钱,并不觉得钱少,过年想大方一下时,才发现口袋里票子少,凡事都得凑合,有些捉襟见肘。

古今中外都有诗,人们很早就把日子过进诗里,让普通的生活像诗一样美好。春联就是贴在生活中的诗,迎面给人暖心的拥抱。餐桌上,四碟八碗的摆布,长幼亲疏的安排,你敬我回的表达,真像一首有节律的诗。

像诗一样美好的,还有嵌在年轮里的属相。源于干支纪年的习俗,先人们为不同的年分别匹配了某个常见的动物,把时间与动物联系起来,让看不见的时间有了形象。关联久了,动物的特性真就融进日子。猪宝宝有福,龙宝宝贵气,人们把美好的想象和期盼赋予了不同的年。

       西部之声配图


年节里,大年的红灯笼亮起来。欢天喜地过大年,是对奋斗者的回馈,更是对奋斗者的激励。普天同庆,人们期盼来年继续努力。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老家是根,在外漂泊的人,干得再好,骨子里都会有一些牵挂。千里迢迢,吃苦费劲,过年赶回家,为的是在年轮的起点上,靠近生命的根源。时代变了,有人往回赶,有人向外走。无论走向哪里,家人朋友在的地方就是家,团聚永远是过年的最大意义。饭要吃好,酒要喝好,更多的是情感的表达、精神的激发。没了咬紧牙关的拮据,才发现幸福的日子,要慢慢过。短暂的相聚,得好好珍惜。

如今,年过得真轻松。需要采买东西,手指一点,快递就送上门,不用再挤市场,更不用费力拎。约好亲朋相聚,一个电话,年夜饭就准备停当,来了就吃,吃完就走,手指都不用沾洗碗水。街头张灯结彩,商场温馨浪漫,到处都有浓浓的年味。过年成了一种象征和调节,更像时光的码头,供轻松快乐的人们,归来又从此出发,借着龙年的吉祥,扬帆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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